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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2月28日,坐高铁去北京,只为寻找丁玲。
从长沙南上高速列车,起初一路阳光。过郑州站以后,天阴,车窗外能见度不超过500米,似乎是雾,又似乎是霾。尽管车速恒定在每小时306公里,但还是有四面霾伏的感觉。
很久没有坐列车了。虽然同行的有两三个同事,没坐在同排,就没有交流的条件和背景,如此,便有了相当轻松和快意的环境,如同独处。六个小时车程,看手机、书或窗外就成为比较实在的消遣。低头看手机的占大多数,这是当今国民的通病。我也不例外,不过,过郑州站到石家庄之前,我有意识地把目光投向窗外。
虽是冬天,说全然没有绿色是不对的。一丘丘尚在幼苗的植物应是越冬的小麦,没有南方绿得普遍。杨树较多,掉光了叶。少有看见山丘,仿佛没有高低起伏。河南河北处在黄河流域,和湖南湖北的长江流域有很大区别。
2016年,丁玲故居修缮提上重要日程,主体工程行将竣工。故居陈展和对外宣传迫在眉睫。不久前临澧县委宣传部与常德市丁玲文学创作促进会组织了一次“走进丁玲家乡”文学采风暨新年音乐朗诵会,效果很好,声名远播。九月初,丁玲文学创作促进会与临澧县委宣传部组织了一次走进丁玲第二故乡,赴北大荒寻找丁玲足迹的采风活动,在北大荒与湖南产生深远的影响。今天,丁玲第一故乡想在明年初将丁玲故居修缮后的成果奉献给世人,需要丁玲家人及后人的帮助。叶春华带队,说话的云、杨富国、刘大喜参与,便有了这次旅程。丁玲肯定是找不到了,但丁玲在曼妙的时空中留下的味道肯定找得到。
下午2:30,没有遇见传说中的雾霾,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走进北京城。目标一致,丁玲故里——佘市桥镇的主要负责人杨富国很能安排,早有小朱总驾车在站外候着我们,直抵蒋祖林府邸。
丁玲和胡也频的儿子蒋祖林,蒋祖林的夫人李灵源,蒋祖林的女儿胡延妮在家热情地接待我们。这次北京行真的很顺利,昨天刚刚回国的胡延妮居然也在,这位秀外慧中的女子特像年轻时的丁玲,能与她谋面真是意外之喜。
丁玲的儿子蒋祖林(86岁),丁玲的儿媳妇李灵源(83岁)思维敏捷,条理清晰,非常明确我们此次北京行的目的。丁玲故居明年行将对外开放,他们拿出了与丁玲相关的全部资料和遗物,让我们在修缮后的丁玲故居布展。
胡延妮是丁玲的孙女,第三代,无疑是丁玲家族的中心,也是未来我们与丁玲后代联系最重要的人物。美丽、端庄、热情、善言的胡延妮带给我们很多全新的思想,我们几乎在愉快的交流中度过了下午的时光。胡延妮已定居美国,但对湖南对临澧的感情非常深厚,特别是对家乡的发展非常关注、关心。在与她的交流与交往中,我们明显在感受到了她对故乡的这份眷恋。
本来不想外出吃饭的延妮在我们的盛情邀请下,居然答应一起晚宴。于是便有了难忘的共进晚餐的时光。健谈而快乐的延妮成为晚餐时的焦点。几乎都是她在说,我们在听。那些诙谐幽默且时尚的话从她的嘴里出来,让我们从内心里得出一个结论,不愧为丁玲的孙女。
(二)
一睁开眼,位于北京站对面的湖南大厦八楼窗外的阳光很好,如此晴朗透明的天空胜过江南。照例拿起手机看时间,顺便看看微信。丁玲的孙女胡延妮6:10在我凌晨的博客文字微信链接上留下了这样的一句点评:“您写得真好,不愧为湖南人,湖南临澧人!”
很受鼓舞。本来不是这样的标题,准备写一篇流水账似的日记,没想还点到了北京行的主题。“找丁玲!”丁玲家乡临澧县黑胡子冲建筑面积863平方米的丁玲故居修缮一新,但毕竟只是一所空房子,还没有丁玲的影子或痕迹,这是我们比较焦虑的事情。丁玲在哪里?能不能让她回归故里?就看我们这次北京行的效率。此次北京行主要接触丁玲的亲人,除了她的一双儿女,再就是曾经相濡以沫陪伴她的爱人陈明本人。昨天下午在丁玲儿子蒋祖林家中得到蒋祖林夫妇及女儿大力支持,我们未到就准备了一些丁玲曾经用过的衣物及题字,让我们这行人深受鼓舞。
12月29日的重点是去丁玲木樨地住所拜会陈明。9:30,朱总的车准时来湖南大厦接我们。来到陈明楼下,我给陈明妹妹陈舜萍打电话,住在九楼的陈阿姨亲自下楼来迎接我们。她比陈明小19岁,是九个兄弟姊妹中最小的一个,看起来非常精神。未来北京之前,我曾和陈阿姨通过两次电话,她告诉了我们有关陈明的近况,有101岁高龄的陈明六年前就已瘫痪在床,而且现在大脑意识模糊,已经不能和人正常的语言交流了。
走进陈明,不,丁玲的家,还来不及观察居家环境,我们就听到了保姆闫海奇与陈明大声的交流。她在试图说服陈明,接见丁玲老家来的客人。陈舜萍阿姨非常健谈,她给我们备好茶,便请我们坐下,介绍陈明现在的情况。陈阿姨详细讲述了陈明在丁玲离世后的生活轨迹,让我们对陈明这位百岁老人近况有了基本的了解与理解。
这当口,保姆闫海奇从陈明卧室出来,示意我们进去探望陈明。她说,陈明此刻相对清醒。叶春华、杨富国、刘大喜加上说话的云终于近距离接触到了这位传奇老人。显然,他不认识我们,只是用一种目光盯着我们看,似乎明白我们是从遥远的南国来,从丁玲的故乡而来。
丁玲走后,陈明和张玉生活了26年,今年,87岁的张玉也离开了人世。照顾陈明的责任落在了妹妹陈舜萍和保姆闫海奇身上,更多的时候,他们三人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我们和床塌上的陈明合影之后,便走出了陈明的卧室。
我特意和照顾陈明的保姆闫海奇交流了一会儿。这位来自河南南阳唐县的乡下打工妹在陈明家当了十多年保姆,起初只负责做饭,六年前,陈明生活不能自理之后,开始帮助张玉照顾陈明的起居,张玉走后,陈明的照料工作大多都落在了这位农村妇女的身上。闫海奇说,子女也没有她照顾的多,更多的时候,她也把陈明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闫海奇告诉我,陈明意识尽管模糊,但对她还是非常依赖。起先,她问陈明,她是谁?陈明回答,是阎锡山的孙女;后来,再问陈明她是谁时,陈明则说,她是他的孙女。可见,在长期共同生活的过程中,陈明已把小闫当成了自己家的亲人。
关于丁玲离世后,陈明与张玉共同生活的事,被很多人甚至亲人诟病。其实当年丁玲临走时特别担心陈明的感情世界,她的内心一直对陈明有些愧疚,总觉得欠陈明的,希望有一位女性能够填补她走后的空白。这一点,张玉做得很好,至死都在照顾陈明的生活,让晚年的陈明不觉得孤单。即使张玉离开了,照顾陈明的事也做了安排。她说谁照顾陈明都不放心,只有闫海奇让她放心。和小闫交流之后,我觉得张玉的安排真是有心,也是非常正确的。
现在思考,如果丁玲在天有灵,对于陈明晚年生活应该足够欣慰了,陈明的生活应该是幸福而安宁的。
合影后,我们告别出门,带着陈阿姨送给我们丁玲的相关资料,暗自庆幸此行的顺利。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见到蒋祖慧夫妇,据说去了南方。我们非常想了解毛泽东1937年写给丁玲的《临江仙•给丁玲同志》。1939年丁玲交给胡风保管,1955年胡风案发后被有关部门抄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毛泽东所写的这幅手迹发还给胡风。胡风夫人梅志打电话给丁玲。丁玲让女儿蒋祖慧取走该手迹,终于“物归原主”。如果毛泽东的这幅手迹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在谁的手中?蒋祖林说不知道,陈明问不到,陈舜萍也说不知道。是不是珍藏到某个纪念馆或博物馆呢?不得而知。
(三)
12月30日8:30,窗外,阳光明媚。在北京开往成都的高铁上,心底一片澄清。回临澧和来北京的心情已发生变化,尘世的俗务丢到爪哇国去了,只有阳光、平原、奔驰,突然觉得轻松了好多。
为什么?是因为窗外的阳光,是昨晚与老乡聚会后的宿醉?还是在北京找到了丁玲?
其实,心情好的理由是放下。坐着高铁回家,在这六七个小时的行程里,继续观赏窗外的风景,倾斜的光线,平缓的绿色,流动的空气,忘掉烦忧,可以想快乐的事,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在尘世,需要有一种境界叫忘我。北京行相当顺利,不用调整,也能抵达忘境。
昨天在力学胡同吃完午餐后,再驱车前往中国现代文学馆刚好是上班时间。几次经过中南海,很想进去看看。友人劝说,以后吧,现在活动多,不适应参观。我们只得放下念想,直奔文学馆。陈建功招呼打得很有效,梁副馆长上午就在文学馆候着我们。知道我们一行的来意后,特意安排网络信息部辛昭瑞主仼接待我们。文学馆管理很规范,查阅有严格审批手续,重要物件需要两人同时开锁,不得拍照,不得复印。
我们请求查阅了丁玲馆藏文物目录,信函有一千多件,实物数似乎也上千。进到馆藏室看了两个卷宗,里面有胡锦涛等写给丁玲的信。辛主任说,只能看信件的部分前三页。如要借阅或复印,需要物件主人的亲属授权。
叶春华做事很认真,她请求辛主任打出了有关丁玲藏品的全都目录,待回去研究后再确定需要的东西后再办理相关手续复制或借阅。
精诚所至,辛主任从电脑上打下了丁玲馆藏目录。我们如获至宝。带着侥幸,我问辛主任,有1936年毛泽东曾发报前线,1937年又重新写给丁玲同志那首著名的题词吗?辛主任沉吟片刻说,以她在文学馆工作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还在个人手中。如此说来,中国现代文学馆里的确是没有。
有遗憾难免,有时遗憾未必不是好事。拿着厚厚的一迭目录,我们内心无比喜悦,走出文学馆时,忍不住又照下一张照片留念。这次的北京之行,除了得到中国作协和中国现代文学馆的帮助之外,拜会了蒋祖林、蒋祖慧寓所,见到丁玲那么多亲人,得到那么多帮助,感动满满,收获满满,开心满满。
临澧县多方筹措经费修缮丁玲故居,除了怀念丁玲之外,更多的是传承和弘扬丁玲精神,教育和启迪后人。同时打响丁玲名片,加快临澧文化旅游发展。
(作者刘金国:中共临澧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本文原载《常德名人》2017年第三期,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