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艰难岁月

常德高腔是常德汉剧独有的声腔，由于弹腔的兴起，高腔一度退出历史舞台，几乎濒于失传。1954年9—10月，湖南省戏曲改进委员会派张九、谢让尧来常德协助挖掘记录传统剧目和音乐唱腔。常德市文化科主办高腔学习班，老艺人曾华春、萧福生任教。至l 956年10月止，共挖掘记录、传腔教演《葵花井》、《三闯辕门》等高腔剧目2 3个，其中有《金殿配》、《拜月亭记·陀满兴福》等稀见整本和折子戏，公演剧目十余个。同时，主办简谱、乐理学习班，常德汉剧音乐渐以简谱取代工尺谱。这是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活动。

文华、同乐合班建团之后非常重视青年演员的培养，先后于1957年、1959年、1961年招收了三批演训班。很好地解决了艺术传承问题。

由于有了高腔传承基础，1962年，常德汉剧团排练了新编常德高腔戏《杨八姐闯幽州》，5-6月间在长沙、株洲、湘潭地区巡回演出，其中在长沙连满29场，掀起了一股常德高腔热潮。

六十年代我们排演了一个《杨八姐闯幽州》，是以我们常德高腔声腔艺术表达的。为什么呢？因为高腔艺术接近失传了，曲牌也不多，剧目也是微乎其微，所以当时找到这么一个好剧本，就决定用高腔形式排练出来。开始是老师演的，中年老师演的，用弹腔唱的，后来在我们青年演出队排这个《杨八姐闯幽州》的时候，就由我来扮演杨八姐。我觉得完全用假声唱不符合（杨八姐）这个人物变化的过程，这个人物要有几个行当演（绎），前面是花旦，后来变成武旦，再后来是武生，还演成小生，她有三四个行当的区别，才能（展现）杨八姐的全部过程。所以在演出过程中，光用“小嗓”不行，不能表达，尤其是（她）反串成武生以后，她的环境变了，到番邦打探军情，女扮男装，那么你的声音随之有所变换，要体现阳刚之气。1962年，省里要求我们到长沙去演出，我们就是以这个戏（作为）“打炮戏”，为什么呢？因为长沙的人民喜欢高腔，一演就是一个月，而且场场都爆满，真是盛况空前，没想到。观众确实对我们这个戏评价很好，不晓得常德高腔这么好听，你们这一台演员这么整齐，无论是基本功还是表演技巧非常整齐，（观众）非常赞赏我们这个剧团和我们演出的《杨八姐闯幽州》这个剧目。接下来在湘潭、株洲都邀请我们演出，同样以这个戏作为“打炮戏”，同样得到观众的好评，得到了他们的喝彩。

正是《杨八姐闯幽州》风靡长、株、潭的这一年10月，湖南省文化局发出《关于专(市)县剧团改变所有制问题的意见(草案)》，“文化部要求专(市)县以下所属的戏曲剧团，一律改为合作性质的民营剧团”。常德市汉剧团改回为集体所有制。

自1964年“四清运动”开始，国家开始在左倾路线下运行，文艺战线对传统剧目中的“四旧”元素进行审定，许多经典剧目被迫停演，许多优秀的专业演员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停演，有的甚至下放农村。

1964年是国家搞的“四清运动”，常德汉剧团和其他剧团都搞了，政策是处理“21种人”，纯洁阶级队伍。但是执行者可能偏差了，譬如肖兰芳、向华兰、李华玉两口子、罗炳银两口子、罗彩武两口子，都把他们下放出团。这些老艺人下放以后，也没有落实政策，这对汉剧事业是极大的一个影响。

1964年3月，常德专署文教科派常德汉剧团杨丽华、桃源汉剧团余文菊等赴上海观摩《红灯记》回常作示范推广。4—6月，常德汉剧团参加常德专署社教工作组宣传队，赴安乡、常德县各乡镇巡演三个月，演出了《红灯记》、《太平村》、《夺印》、《江姐》等现代剧目。

当时全国掀起了学习样板戏的高潮，常德地区文化局抽掉了我和桃源剧团的余文菊去上海学习《红灯记》。通过我们在那里学习观摩以后，搬回来再由我们的音乐设计者搞成我们的汉剧演出《红灯记》。彭家贵饰演李玉和，余文菊饰演李奶奶，我饰演李铁梅我们祖宗三代，再加一个我们的团长陈长茂演的鸠山。我们这四个主角演的这一台戏，当时不分昼夜紧锣密鼓地排练，演出的时候，（地区文化局）还组织各个县的剧团都来观摩学习，等于说我们演出的《红灯记》成了常德样板。

1970年8月，湖南省革命委员会政治工作组发出《关于举行全省专业剧团学习革命样板戏会演的通知》，同月，常德汉剧团接待王震将军演出《智取威虎山》。9月，常德市汉剧团恢复建制。1O月，湖南举行全省专业剧团学习革命样板戏会演，常德市汉剧团移植演出的《智取威虎山》获得好评。

70年代在“文革”当中，上面有个精神，老戏不能演了，只能演现代戏，我们剧团自己也演过一些现代戏，《三里湾》、《年青一代》等等。但是跟不上新的形势，怎么办呢？当时领导决定：你们是不是可以出去走一走？上海、北京、天津、沈阳，全国其他大城市大概跑了一二十个。领导定下来要我林长庚去外学习采购。采购了一些什么戏呢?《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沙家浜》、《红云冈》，还有《磐石湾》等等。我是1956年参加了汉剧学戏，我们的基本功比较扎实，所以在学习当中，一个学得快，再一个是基本功动作表演到位，1970这个戏回来以后，我们在家里日以继夜的排练，当时，学习革命样板戏，叫做移植。怎么移植法？我们去了一个音乐老师李少先同志，他是搞音乐设计的，我就跟他讲：李老师，这个责任该你了！那时候有一个口号：样板戏不能走样。它的主旋律不能动，唱腔中高亢激昂的地方不能动。有些用汉剧，有些用京剧，京剧唱不了用汉剧。这个戏当时演出在常德轰动比较大，为什么呢？因为一般的剧团没有这样（整齐）的武生演员，灯服道校我们都是在北京定制的。当时有一个政委叫宋绍坤要调到岳阳去当政委，我们剧团为了表示感谢到岳阳去演出，打炮戏《奇袭白虎团》，反响很好。

由于常德市汉剧团当时拥有一批整齐的武功演员，并将京剧成功移植为常德汉剧，成为省内文艺团体中的典范。就在他们带着革命样板戏到处巡回演的时候，1973年4月在湘西金矿出了车祸，造成26人受伤，一人终身残废。

4月22日的那一天晚上接到电话，是我们的副团长林长庚同志打来的，就说（剧团）在湘西坑口翻车了，26位同志受伤了。特别是要感谢这些老百姓，（他们）和常德汉剧结下了不解之缘，川流不息地到医院里看望，得到了全社会的厚爱，我们相当的感动。另外，屋里的人就赶快练功，排一个武戏，叫做《活捉美伪军》，一个文戏叫做《三英》，武戏由武行里的毛小满同志主演，文戏由我来主演。我们是在7月1日建党节那天有意思地进行演出，一个是向党的生日献礼，再一个是让常德的广大观众都晓得常德汉剧团仍然存在，常德汉剧团能够“文唱武打”的进行演出。

1974年11月，常德汉剧团的《奇袭白虎团》、《杜鹃山》等剧选场调长沙参加微波电视传真播演。1975年2月，湖南省地方戏移植革命样板戏调演，常德汉剧团的《奇袭白虎团》、《杜鹃山》选场获好评，均有唱段收入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湖南地方戏曲移植革命样板戏唱腔选》。

与此同时，传统戏已经悄然解禁，1974年5月，《思凡》、《打督邮》、《打跛骡》等剧优秀传统唱段由省革命委员会文化局选录报送文化部。10月，剧团陆续移植上演《逼上梁山》、《三打白骨精》等古装戏，上座率开始回升。

恢复（演）老戏以后，还要培养年轻的（演员）。因为我的上一辈都退下来了。上一辈是哪一些人呢？是“华字派”的，有钟华飞、付华亮、李华玉、雷华禄、向华兰这一批，他们都退下来了。我们当时也成为中流砥柱，要接班了，（演出）任务重，既要演现代戏，又要演传统戏。还要培养一批年轻的（演员），我记得招了2-3批。这批演员中，我的印象中较好的有王阳娟、李道明，还有严定远等等，这批学生还在（舞台）。为了培养这批学生，我们这些老师还要教他们，但不是主要的，还有专门老师叫他们。我们要上台演出，没有全部精力。怎么搞呢？拜师！一个老师盯一个学生或者几个学生，当时我记得，龚锦云有王阳娟拜她为师，我收了2个徒弟，一个黄文和，一个毛连英。我除了自己演戏，还要给他们排戏，培养了很大一批学生，后面因为种种原因吧，有剧团里的原因，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有很大一批都出去了。

（第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