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名角荟萃

 

 

这位老人名叫向华兰，现年89岁，是常德汉剧界最年长的前辈。1937-1943年，她在常德汉剧著名的“小天华”科班学戏，工旦行。出科后，她以优美的身段、娇美的扮相和甜美的嗓音，很快成为红极一时的“好佬”。她的登台亮相常常造成万人空巷的局面。可惜向老年事已高，语言表达所限，不能为我们描述常德汉剧的盛世空前。导演坐在她的对面，比划了几个动作，她情不自禁地表演起云手，仿佛忆起她当年的梨园岁月。中年时期的向老曾经参加了原常德艺术学校的戏剧教学，梅花奖得主彭玲等都是她的得意门生，我们可以从其后辈的身上看到她昔日的风采。

在社会经济欠发达的年代，文化生活也较为单一，戏剧成为一枝独秀的文化现象。那是一个戏剧名角辈出的年代，几乎每一个剧种都有自己响当当的艺术明星。常德人对这些明星有自己特殊的称谓，叫做“好佬”。

“好佬”只有常德的观众这么讲，是指戏剧行里很有本事、顶呱呱的角色。每一个时期、每一个行当都有一批“好佬”。比方说我们建团之初，旦角行里李福祥、肖兰芳，生角行里王文松、雷华禄、罗炳泰，花脸（净）行里毛太满，小花脸（丑）行里的邱吉彩等，都是好佬。他们就像现在的明星一样深受观众的欢迎。他们的待遇也与一般演员不一样，每个月拿“包月”，按时拿。

我父亲跑红的时候，吃“包月”，有保镖，轿子抬。

1952年8月，常德文艺剧团(原同乐班)、文化剧团(原文华班)参加湖南省第一届戏曲观摩会演，联合演出《思凡》、《拦马》、《五台会兄》等剧目，李福祥、罗炳银、毛太满等名角整齐亮相，好评如潮，并获得获物质奖励。9月，李福祥的《思凡》参加中南区第一届戏曲观摩演出。10月，又赴北京参加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李福祥获演员奖二等奖。京剧表演大师梅兰芳看完李福祥的《思凡》，拉着李福祥的手真诚地说：“你的（思凡）戏演得比我的好！”一时间，京城名人纷纷关注常德高腔，王朝文、阿甲等艺术评论家撰文评价常德高腔，文载《人民日报》等权威媒体。不久，常德汉剧的第一面唱片《思凡》由北京人民广播器材厂录制发行。

我父李福祥在同乐班。童本家见他嗓子好，要他拜肖兰芳学戏，（他在）《十美图》中扮演的杨婉玉，嗓子好、扮相好，一炮打响。剧团里的肖庆福学了一些高腔戏，在桃源泥窝潭的一个草坪，他将《思凡》的总纲教给我父亲，排演这个戏的时候，高腔班姓韩的老艺人也在场教他。我父亲就学会了《思凡》，并演这个戏出名了，成了“好佬”。

1953年10—12月，湖南省文化局组织中国人民第三届赴朝慰问团第三总分团第四分团文工团，常德文艺湘剧团李福祥、罗炳银、龚光新，文化湘剧团陈长茂、黄华全、胡汉卿参与其中，他们在朝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军民演出《梁红玉抗金兵》、《王横摆渡》等剧目，受到国家嘉奖。

1952年，政府号召两个团合并，一边去三个参加赴朝慰问团。文华班陈长茂、胡汉卿、黄华全，他们演的戏是《王横摆渡》；同乐班去的罗炳银、李福祥、龚光清，唱的是《林冲夜奔》、《梁红玉抗金兵》。

我是在常德文华班演出净行、花脸，师父是罗武刚。（1953年政府）安排到朝鲜去（慰问演出）。我在朝鲜演的《王横摆渡》，马前张宝，马后王横。这是金日成的奖章……

1954年，常德地区行署响应省政府的号召，组织各地民工在西洞庭湖开展治湖工程。这一年的冬天，是常德人记忆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12月，洞庭治湖工程总指挥部工地文工团组成，常德文艺湘剧团为第1 2支队，文化湘剧团为第1 3支队，在工地演出四月余，1 2队立集体功，1 3队被评为模范集体。

当时汉剧团接到市里的通知，参加西洞庭治湖慰问演出任务，我父亲也参加了。演出的头天晚上就给观众一个见面礼，观众看后非常踊跃。第一场戏就抓住了治湖的观众。都夸我父亲的嗓子不错。就有（人说）毛太满有金嗓子，我们有铁扁担，只要毛太满唱一句，我们就可以多挑十几担（土），没有问题。我父亲在西洞庭治湖中表现突出，评为功臣。工程完成以后，在当地由领导介绍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常德人对“戏迷”也有一个特殊的称号，叫做“忠臣”，这是一个庞大的观众群体，他们对自己所喜爱的戏班或角色，关爱不止、呵护有嘉。戏班到哪里演出，他们就追随到哪里，戏班经过自家门口，他们一定会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款待之。出生梨园世家的钟华飞，年轻时英俊潇洒，扮相较好，身手不凡，在常德汉剧小生行里堪称“好佬”，有一次在吃米粉时吃出一个金戒子，店中小二暗示是一位心仪的女子所为。这一故事在戏剧界传为佳话。

我们常德的观众对汉剧名演员“好佬”的喜爱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1974年，我到常德县渔场体验生活一个月，有2天时间我跟随鸬鹚船到柳叶湖、沾天湖去捕鱼。他们当时就喊鸬鹚的名字，我一听就感到奇怪，他们喊什么呢？喊的毛太满、毛小瞒、邱吉彩……我问他们怎么叫这些名字，他们说我们喜欢看戏，所以以你们名演员的名字（给鸬鹚）起名字，又吉祥、又顺口，而且夹鱼也多。他就要“毛小满”下去，结果就夹起一个两斤重的水鱼上来。当时我感到真的惊奇！

1956年6—7月，邱吉彩、毛太满等参加湖南戏曲艺术团赴京汇报演出，高腔戏《祭头巾》一剧载誉首都，并受到中央领导人接见。同年6—10月，邱吉彩、李福祥、万金红、陈长茂参加文化部第二届戏曲演员讲习会学习，并加入中国戏剧家协会。1959年1 0月1日，万金红、李福祥、邱吉彩、陈长茂等四人参加了国庆10周年盛典，邱吉彩还作为文艺界代表登上了天安门城楼观礼。

邱吉彩老先生是我们常德汉剧界著名的表演艺术家，他也是我们常德市政府在60年代宣传战线公布的四大名人之一，享受常德市最高等级的专家待遇。邱老艺人他在青年时代工文武丑行，他的戏会演很多，最著名的戏就是《祭头巾》和《打督邮》，尤其是《祭头巾》是精品中的绝品，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演出他的那个水平。邱老的戏为什么演得这么好？根据我的看法，他的人物演得这样活灵活现，与他的艺术功底分不开。邱老艺人在演这个戏的时候，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多次和一位老秀才，叫杨铁壶老先生，他的一冉白须与《祭头巾》中石灏非常相像。邱老先生通过和他的攀谈，观察他的走路、观察他的举手投足、观察他讲话的形态，哪怕一点细微的动作摸须，他都一一记在心里。所以在刻画石灏这个人物中，他都借鉴了杨铁壶老先生的外在形态，加上他的艺术功底和对人物的塑造，把石灏这个人物演活了。

1959年1月，常德专区代表团携《刘小和》等现代剧，参加湖南省现代戏曲展览演出获好评。同时常德专区汉剧小演员训练班演出《打督邮》、《蜈蚣岭》、《武松打店》、《大战洪州》等剧，在全省戏曲小演员汇演中受到赞扬。汤继祖、曹岱杰、彭家贵、谢顺成、杨丽华、龚锦云等一批新生代演员浮上台面。5月，常德汉剧团在常德地委小礼堂为中央首长帅孟奇、胡耀邦演出《拦马》、《张飞审西瓜》、《秋江》等剧。1961年6月，罗瑞卿将军在天声剧院观看剧团演出的《祭头巾》、《昭君出塞》等剧。

当时我们接到市文化局的通知，说是接待中央首长，就排了三个折子戏，第一个是《张飞审西瓜》，第二个是《秋江》，第三个是《拦马》，我本人演的《拦马》，我演的是焦光普，龚锦云演的杨八姐。在我们演出之后，首长还是比较满意的，上台亲切接见，和我们一起合影留念。接待的首长我们开始不知道，后来告诉我们，他是胡耀邦总书记。帅大姐也接见了我们，也和我们有所交谈。

 

（第二集完）